天涯羊俠

One More Chance - First Half(梟谷全體)


 

注意:

1.第一篇為One More Time(梟谷全體),第二篇為One More Chance - First Half(梟谷全體),第三篇為One More Chance - Second Half(梟谷全體)(完結篇)

2.還有Second Half的,有興趣可以半年後再回來看看更了沒。

3.初貼於3月14日白色情人節,白色情人節快樂喔!

4.初貼自然是一堆錯字手誤的了,慢慢會調整過來,煩請容忍老羊的失誤。

5.2.有一半是開玩笑的,其實沒有Second Half,但半年後會再更是真的(認真貌)。

6.5.是假話,其實真的有Second Half,也不會真的拖半年才更。

7.說完都覺得自已神煩,不好意思呵呵呵呵呵。

 

 

配對:梟谷全體

 

 

巧克力放進口中溶化掉的感覺讓尾長覺得很微妙,明明是又甜又膩的味道,可是吞下去的同時卻有着說不出的苦澀。

尾長知道不少女孩子都仰慕着梟谷排球隊的活躍成員,作為每年都在全國賽事出盡風頭的隊伍,這也是非常合理的狀況。不單止是作為皇牌的木兔單憑外表就能吸引了一堆仰慕者,就連相對地低調的猿杙前輩其實也默默地累積了不少擁護者,那就別說文武雙全的赤葦了。

高一第三學期快要走到盡頭之時,迎來的除了期終考試之外,更重要的是情人節。

這種溫溫軟軟的節日對尾長那種樸實的人來說,一直以來都沒甚麼特殊意義,特別是因為一直保持低調的外表與個性,以至走過國小初中都沒收到過女孩的心意,所以即使作為身心都躁動着的高中生,尾長還是覺得這種節日與自己無關。

二月時份,三年生們大多已經不會回梟谷,打算就業的都忙着面試尋找工作,升學的大都已經確定了學校而準備展開新生活。缺了三年生,也有好些一二年生退隊,第三學期的練習總是冷冷清清的。然而尾長卻覺得這樣子練習起來比平常更愉快,因為沒人會跟他搶奪與赤葦練習的時間。

 

「赤葦前輩好。」
「午安啊,尾長。」

晨練午訓,尾長總會第一時間去跟赤葦說聲好,而在情人節的午後尾長除了一貫的問好以外,還多了一個任務。

「赤葦前輩,你的。」
「這……?」

「一年級的女生們,拜託我給你的。」

看到尾長遞給自己那個超商用的最大尺寸的紙袋,而且又是情人節這種日子,赤葦大概都知道怎麼回事。讓赤葦不明白的是自己有那麼受歡迎嗎?還是要他再轉交給誰的?

「該不會是託我轉交畢業生們吧?木兔前輩的?」
「哈哈、真的給你啦!赤葦前輩不知道嗎?跟木兔前輩比,大家更喜歡你。」

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紙袋,赤葦感謝過尾長的幫忙,但也苦惱着如何處理這麼多的巧克力。腦海裡想到幾個方案的,把巧克力送給鄰近的幼稚園或是鄰居,總該不會做成浪費。而更讓赤葦苦惱的是,該如何回應送他心意的人,畢竟赤葦並不會因為一盒巧克力就愛上某個連名字或是樣子都不知道的人。

 

「赤葦前輩會吃嗎?」
「應該不會了,你想吃?」

尾長搖搖頭,心裡不由得覺得送出了心意的女孩們有些可憐。但是相比起來,連心意都無法送出的自己,除了可憐就更是可悲。從教室走過來體育館的途中,尾長就想過要不要把自己想送給赤葦的巧克力混在當中匿名送給赤葦。

 

可是這樣又有甚麼意義了?

對於已經心有所屬的赤葦來說,尾長其實知道送甚麼給他也沒有意義。

 

從最初混在一年級大隊當中,除了身高以及沒甚麼特別出眾的地方,尾長為了能夠跟上大隊就已經累得沒空顧累其他人和事。直到IH結束後,大家開始把注意力放在春高之上,教練有天把他叫了出來,而跟在教練身邊的還有赤葦。

尾長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懵懂,他一直都知道IH後就是新人抬頭的最佳時機,所以當他小跑步走向教練的同時,興奮的心情早就讓他停止了思考,只是那時候尾長並不搞清楚自己狂亂的心情其實有一部份是來自赤葦。

讓尾長意料之外的是,教練不止叫尾長要學着融入赤葦的戰術和指揮,更讓尾長不知所措的是教練指示赤葦跟尾長進行一對一練習。雖然是二傳,但實際上有在跟赤葦配合練習的就只有木兔而已,畢竟砲手和二傳的關係密切,而且木兔過於依賴的個性也迫使赤葦必需花更多時間在他身上。

心裡有些混亂的尾長,最後有些口吃的跟赤葦說着『麻煩前輩了!』然後深深鞠躬。當時木兔知道了教練的決定後,還幼稚得跑過來抱着赤葦不放大吵大鬧的說『赤葦是我的!』。那時候其他學長都圍着起哄,畢竟教練的決定說明了到春高的時候,尾長就會成為唯一的一年級正選球員,所以木葉和猿杙兩個各自頂着一張小動物的可愛表情臉不斷的揉搓尾長和赤葦的頭,一邊說着『尾長要加油喔』、『赤葦不要欺負小孩』。

那時候赤葦耐着性子一一反駁,說着『我不屬於木兔學長的』以及『我不會欺負尾長』,赤葦那一絲不苟的個性讓尾長有着說不出的安全感,大概是因為前輩們都是愛玩又隨性的關係,即使加入球隊已經半年仍然讓尾長有點拿捏不到跟他們如何相處。

 

「他們都只是愛起哄罷。」

直到白福跟他們揮揮手示意休息時間完結,赤葦因為注意到尾長的不安而拍了下他的背,然後解釋了三年生們的舉動。尾長知道赤葦不是表面看來那麼冷冰冰的人,即使經常被指為沒表情沒情緒,但是尾長都知道那不是事實。

赤葦的感情其實比任何人都來得熱切,甚至狂熱。

那時候他們在IH止步,因為懊悔而控制不住情緒的三年生們都咬住牙關默默流着淚,就連平常嗓門大神經粗的木兔也強忍着情緒用力抽着氣,盡量不讓心情過於失控。當時大家的心裡都不好過,並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做得不好,而是悔恨着為甚麼不能做得更好,怪責着自己是否練習還不足夠。

跟着大隊走在三年級們後方,尾長看到赤葦的視線一直落在走在最前方的三年級身上。

小見從離開球場開始就抽抽搭搭的止不住哭泣,猿杙雖然也失落了好一陣子可是很快就穩住了情緒,然後一手摟着小見的肩膀護着他離開。木兔跟鷲尾雖然眼睛都紅透了,可是在白福的慰問下也穩住了心情,把臉堆在毛巾裡一陣子以後就回愎平靜的召集大隊回去。然而赤葦的神情仍然寫滿了擔憂,擔憂着那個沒有表現太失落的前輩。

總是頂着一張狐狸臉的木葉前輩這時候牽着嘴角說要上廁所然後就急忙的跑開了,而在木葉走開了的同時赤葦就停下了腳步,視綫始終沒有離開過木葉。跟在後方的一二年生逐一越過赤葦的同時雖然心裡疑惑,可是並沒有誰提出詢問。就在所有人跟着大隊走開後,只剩赤葦一人突兀的站在路中心,隊尾的雀田終究也停下來回頭小聲的喊了一句『赤葦前輩?』。

 
「我去一下廁所,等會車上見。」

赤葦向雀田揮揮手讓她安心,然後跟上了木葉離去的方向,這一切尾長都看在眼裡,所以尾長也偷偷的跟上了。尾長解釋不了這是怎麼樣的感情,也許是擔心、也許是好奇,尾長雖然搞不清楚但還是決定跟上。

 

在人群中尋找跟自己相同服裝的人,尾長很快就在廁所外的飲水機旁找到了穿着同樣白金相襯運動服的前輩們。自覺跟蹤前輩並不是甚麼光明正大的事情,尾長心虛的不敢靠太近但也足以看清兩人的動作。

木葉雙手任意下垂的靠在赤葦身上,然後整個臉埋到赤葦的胸口一動不動,而赤葦倒是配合的雙臂環抱着木葉的肩膀,然後一隻手掌覆上了那頭亞麻色的頭髮來回輕掃着,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嘴唇緊貼着木葉的頭頂,似是細細絮語但更像着輕柔的親吻。二人的親密引來了旁人的注視,可是把臉埋在赤葦胸前的木葉並未察覺,而察覺到的赤葦倒是理所當然的無視了路人的目光,依舊安靜的撫慰着懷抱裡的人。

 

尾長看着赤葦,心裡泛起了止不住的悸動,因為他在赤葦眼中看見了愛情,而在教練指示他跟着赤葦配合練習的時候,尾長知道自己用着相同的眼神看着赤葦。可是尾長知道自己從戀上的那刻就注定失戀,因為他那微少又尷尬的感情,敵不過赤葦對木葉用心。

 

猿杙經常會覺得自己敵不過小見的任性和幼稚。

大概木兔的幼稚和任性在梟谷中太顯眼,所以相對地其他人稍為的不成熟就被無視了,但猿杙知道小見的任性幼稚以至脆弱纖細,以及他所有的一切。

猿杙知道小見雖然表現得不在乎身高問題,可是心裡還是會因為被說了而小小的生氣;猿杙知道小見是家裡最受寵愛的孩子,所以他希望在學校擺脫這種身份而變成木兔的照顧者;猿杙知道小見喜歡對木葉或是木兔惡作劇,其實是為了緩和賽場上的氣氛讓大家放鬆;猿杙知道小見喜歡拉着自己行動,是因為一月出生的他從來就是班上最年幼的那個而需要安全感。

猿杙知道小見很多的事情,而小見卻不知道猿杙最重要的心事。

 

「阿猿、其實你跟小見……」

「咦哎~」

「你在『咦哎』甚麼?我是說你跟小見……」

「喵~」

「猿杙大和!」

被猿杙用怪叫打斷兩次後,木葉莫名的動氣了而直呼同學兼隊友的全名。

 

三年級第二學期考結束的當天,木葉在走廊的窗邊看到正在發呆的猿杙而走過去跟他廢話了一陣。話題從預測木兔有多少科目分數會是個位數,去到白福的身材還有沒有再發育的可能,然而不管話題的主角是誰好,猿杙的視綫始終停駐在自己所屬的教室中,那個混在同學堆中鬧着玩的隊友身上。

「沒幾個月我們就要畢業了,你確定要跟小見繼續那樣不上不下?」

「我跟小見甚麼都不是、倒是你要拿赤葦怎麼辦?」

兩人丟給對方的問題都是他們無法面對的難題,所以他們都沒有回答。比起自己跟小見那種無法理清的關係,猿杙倒是更肯定赤葦對木葉的用情。

 

只是猿杙更清楚,木葉是怎樣唬弄赤葦。

赤葦給猿杙的印象從一開始就是嚴謹又正直,跟木葉的輕忽愛玩完全是極端兩種人,可是赤葦偏偏視綫落在那樣不相配的木葉身上,而且更是堅持了兩年。然而猿杙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評論赤葦的固執,因為他也說不出原因的看着小見整整三年。

正如猿杙自己所說的,他跟小見甚麼都不是。即使他是小見關係最好的同學兼隊友,可是那也不能代表些甚麼。正如大部份人都看到赤葦像個跟班似的守在木兔身邊,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赤葦眼中的人是誰一樣。小見其實如木兔一般怕寂寞又愛依賴,可是小見又比木兔愛逞強而故意表現得活躍愛胡鬧,所以猿杙從來都無法放下小見轉身離去。

 

猿杙知道小見需要的不一定是愛情,小見只是想要回頭時總有人在。

可是偏偏猿杙想要的就是愛情,而現下的小見並不能給予這種感情。

 

猿杙跟小見的關係,微妙地與赤葦和木葉之間相似卻又不一樣。

赤葦從一開始就沒有轉彎抹角的跟木葉裝作好友,反而當時只是一年級的赤葦,直接的抱着飯糰去跟木葉表白了。躲在一旁偷看的猿杙看着赤葦勇敢地提出交往的要求,然而木葉卻用着廢話般的『等你長大再說』來敷衍掉。

其實幾次練習賽下來,猿杙早就看出赤葦不只心思細膩,而且還是個穩重聰明的孩子。猿杙當時想過,如果赤葦是跑來跟他表白,有可能自己會一時衝動的答應了。面對赤葦那樣內外兼備的好男孩,說不會心動絕對是騙人的,所以猿杙知道直接拒絕對方的木葉是在口是心非。否則他就不會說出長大再說這種話,也不會在對方失望得快要哭出來的時候,提出一起把飯糰吃掉。

赤葦用來表白的飯糰算不上成功的送出,但至少木葉領情了。

而猿杙看到的赤葦,交出的不止飯糰,還交他自已的心。

 

「赤葦是好孩子吧?」
「猿杙你竟然偷看了啊?」

在其他一年級生叫喚下,借用情人節的氣勢跟木葉表白的赤葦只好先行離開,跟上了大隊協助整理體育館。確定赤葦走開以後,猿杙這才悄悄的探頭出來,跟木葉自首他偷看了。

「情人節用飯糰表白?木葉你怎麼想了?」
「赤葦是個很好的孩子,可是交往甚麼的我還是不行。」

猿杙沒有追問下去,因為可以不可以都應該是木葉說了就算,就像他對小見的感覺也一樣,即使小見不懂也沒所謂,只要他自已知道就可以了。不同的是,赤葦毫無保留地去愛着木葉,而猿杙卻是覺得如果明知道不能得到回應,那就不如甚麼都不要。

 

正因為太了解小見,所以猿杙知道維持好友的狀況繼續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所以他決定給自已一個了結。雖然平常都是一副溫溫吞吞的模樣,可是猿杙還是有着獅子座那種說到做到的決斷力。高三剛好是個選擇的好時機,猿杙希望讓小見選擇一次,也讓他自已選擇一次。

 

「阿猿,到你了啦!」

留在教室等候的猿杙一直看着窗外發呆,猜測着正在跟老師討論出路意向的小見會有甚麼想法。跟小見一起走過了三年,猿杙大概知道小見應該會被建議升讀一些工業實務相關的學校,而他自已則很有可能升讀傳統學術為主的大學,這樣他們就必需分道揚鑣了。

明明更應該多為自已的前途着想,可是猿杙還是想着跟小見唸上同樣的學校的可能性。

「小見、老師怎樣說?」

「就是工業相關的比較適合,反正東京這種學校很多,出路沒問題的。」

「如果我們去同相的學校,你覺得怎樣?」

「可是阿猿你的成績不是蠻好的嗎?可以去不錯的大學吧?」

「嗯、我是想……」

「即使我們去了不同的學校,還是死黨吧!」

猿杙還未說完的話被小見直接打斷了,聽着小見繼續說着畢業後的事,猿杙心裡卻隱隱作痛又無法說出。猿杙只是笑笑的說要去見老師,小見點點頭說會等他回來再一起回家,然而小見的承諾此刻聽起來就像是在諷刺着猿杙似的。

 

對於這種關係,猿杙已經不行了。
對於赤葦的感情,木葉同樣覺得不行。

 

初中的時候木葉跟好幾個人交往過,可是到頭來木葉並沒有因為有人相伴而感到被愛,相反一次次的與人為伴讓他更覺空虛。心腸軟又容易被外表美好的事物所吸引,所以木葉總是來者不拒的跟某人走在一起,可是也總會在深交之前提出分手。

 

與人交往讓木葉覺得很寂寞,比起自己一個的時候更寂寞。

而為甚麼總是來者不拒的木葉要拒絕赤葦,其實他自己也不懂。知情的猿杙曾經在某次只有他倆的午休,輕淡的說了一句『因為是認真的愛上了,所以才說不出口』。那時候木葉聽了心裡一陣陣的悸動,卻又無法附和猿杙的說法,最終木葉只是裝傻的撲到猿杙身上裝作害羞的說着『阿猿好成熟啊,討厭!』,其實木葉知道猿杙的苦澀,也知道赤葦的固執。

 

跟木葉不一樣,赤葦認定了就是認定了,所以木葉說了不行也沒所謂、木葉要他等也沒關係、甚至乎木葉不愛他都沒問題。赤葦從來都不會輕易愛上誰,即使初中時候有被表白過,可是個性木訥的他並沒有優越感或是被感動了,他只是平淡的問了『你喜歡我甚麼』,而當對方紅着臉努力地把赤葦的優點數說出來過後,赤葦只是冷淡的說了『這都是你對我單方面的認知罷』。雖然讓對方難堪了,可是赤葦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甚麼,不了解的兩個人怎麼能輕易的說出喜歡或是愛?

 

直到遇上木葉。

遇上木葉後,赤葦曾經衝動過想要跟被他拒絕過的人道歉,因為他自己也是那麼膚淺的愛上了木葉。從來愛上一個人不需要原因,因為愛上了就甚麼都是原因。然而赤葦知道自己跟過往的人不一樣,即使年月過去了他仍舊如當初那樣把木葉放在心裡,所以他選擇在高一的情人節向自己的前輩表白。

 

沒有跟上大隊的去買巧克力,赤葦選擇了用自己最喜愛的飯糰向木葉表白。春高剛完結不久而且又正值情人節,所以參加午後練習的人比平常的少,而且即使來了也不見得有集中精神。場面很快就演變成自由練習,想要雙打的人就組隊雙打,想要扣球的盡情扣球。這種時候木葉這種樣樣通的球員特別搶手,每個人都要木葉幫忙練習,結果木葉反而甚麼都練不了。

 

「木葉前輩可以扣一下我的球嗎?」
「呃、可以嗎?木兔放過你了?」

跟猿杙練習攔網的木葉停下來的時候,赤葦把握了機會走過來提出邀請,木葉當下確實想要扣一下球,可是想到木兔那死屁孩慣性的霸佔着赤葦,提出疑問的同時視綫越過了赤葦看看木兔,卻發現不知怎樣木兔跟着鷲尾在幫忙其他人攔網。

 

「我跟木兔前輩說,不能攔網的王牌不能算王牌,然後把他交給鷲尾前輩了。」

『赤葦很嚴厲呢、來蹂躪我吧』對於赤葦的言論,木葉被逗笑了,然後拉着猿杙的手裝作害怕的吵鬧起來。習慣了木葉無來由來的喧鬧,赤葦只是耐心的看着對方玩夠了,然後等着他回答。然而木葉並沒有回答些甚麼,只是向猿杙合掌示意要跟赤葦走,猿杙也只是好脾氣的笑笑揮手放走他。前輩就這樣領着後輩來到球場上空着的位置,示意對方就位。

排球拋起再落下所構成的曲線有着迷人的弧度,連眼神都不用交換,赤葦就知道木葉想要怎樣的舉球,而木葉也心領神會的知道赤葦給他球何時落到最完美的高度。

 

從一開始,赤葦和木葉之間就有着說不出的默契。

個性以至位置迥然不同的二人,卻同時在隊上擔任着軍師的角色。就在赤葦入隊後的仲夏,一二年級進行了對抗賽。其時木葉充當了二年級隊的二傳,而考慮到實力的差距,教練指示了木兔加入一年級隊。看好戲的三年級生以為缺了木兔的二年級生們會潰不成軍,可是木葉的策略卻遠超三年生以至教練的想像,由木葉領軍的猿杙等人,跟木兔和赤葦這對耀眼的拍檔苦戰之下還是取勝了。在眾人眼中二年級組能取勝可能是運氣好,可是赤葦清楚知道木葉的實力以及他對自已隊友的了解。

 

「木葉欺負人、木葉討厭鬼!」
「笨蛋木兔輸了就是輸了!」

比賽過後木兔不忿的遷怒於木葉,然而木葉並沒有因此而退讓,反而順着木兔的無理取鬧的吵起來,以逗怒木兔為樂似的,木葉莫名奇妙的跟木兔在球場邊追逐起來,這種時候他倆看上去就像兩個國小生般幼稚。

 

「有赤葦這樣厲害的二傳木兔還是輸了!」

「呃、我……」

跟木兔的追逐拉扯漸漸處於下風,木葉很快的衝到赤葦身邊然後拉着他來當盾牌擋着。不讓赤葦有機會拒絕,木葉就把赤葦拉進了戰圈,諷刺木兔的同時也稱讚了赤葦,青澀的二傳都被他們夾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鬧劇最終在白福的阻止下終結了,女孩子提着木兔的耳朵教訓着『輸了就要服輸』,然後把拖把塞到木兔手中要他去清理場地。

 

而當時誰都沒看到因為先前的拉扯而牽起了手的二傳與臨時二傳,手仍未放開。

愛上一個人只需要一個瞬間,赤葦以為那個就是他與木葉的瞬間。自掌心傳來的熱度與觸感讓赤葦迷了心竅,明明只是簡單的牽手,卻足以令赤葦願意一輩子的牽下去。所以在木葉想要放開手離開的時候,他沒有想到會被赤葦用力的握住不放。

驚訝的回頭想要問赤葦怎麼了的同時,木葉從赤葦看中看到了蠢蠢欲動的感情,然而木葉並不能回應赤葦任何的期望。沒有像平常鬧着玩那樣狀害羞的調侃對方又或是反過來撲上去繼續胡鬧,木葉慌忙失措的掙脫了赤葦的手然後狀作沒事的跑向小見撲上去嘻鬧一番。

從那時候開始木葉刻意與赤葦保持適當的距離,也避免了跟赤葦單獨相處。既然沒法回應對方的感情,那就不能讓對方有着不切實際的幻想。然而木葉卻說不出為何能夠輕易的接受其他人的表白,卻又決斷的拒絕了赤葦沒說出口的感情。

赤葦的感情讓木葉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甚至在那之後,木葉乾脆的跟正在交往的人分手了。木葉的抗拒,赤葦明白的看在眼裡,所以他也沒有苦苦糾纏。要在比賽中得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當時的赤葦與木葉,似乎三者都不俱備,所以他也不想勉強。

本來赤葦以為自己會這樣留守在界線之外看着木葉到畢業為止,可是在情人節當天女生們的八卦讓他動搖了。

 

「赤葦君、排球隊今天有練習嗎?」

「有…」

「那麼麻煩你幫忙把巧克力送給前輩們!」

看到幾袋已經分類裝好在袋子裡的巧克力,而且袋子外還要寫上了收件人的名字,赤葦雖然心裡千百個不願意,但仍然讚嘆着女孩們的統籌和組織能力。

二月的情人節,其時三年生已經離校,所以不意外一個個袋子上寫着的是春高時候,已經是正選的木兔等人的名字。意外的是就是看來像小孩子般的小見前輩也有兩份巧克力要他轉交,偏偏就是沒有屬於木葉的禮物。

「為甚麼……沒有木葉前輩的?」

流傳在女孩子間的消息,木葉自從夏天開始就轉了個性似的,拒絕了所有前來表白的人甚至跟當時交往的人分手了,而且連喜歡跟別人調情的習慣都改掉了。慢慢的他們都知道說笑打鬧還是可以找木葉,但是說到表白或是交往就不要妄想。

聽了女孩們的說話,心神彷彿的赤葦收下了要轉交前輩們的禮物,而同時又無法斷絕對木葉的遐思。亂七八糟的想法纏繞了赤葦一整天,直到下課時候赤葦像發神經似的跑去飯堂拜託阿姨讓他捏飯糰。雖然是奇怪的要求,可是因為赤葦平常有禮貌又會幫忙收拾桌子,所以廚房阿姨還是答應了。

 

「赤葦君飯糰不夠吃嗎?」

「飯糰……用來表白的。」

廚房阿姨替赤葦準備白飯以至芝麻跟鹽等材料的同時跟他聊起來,而赤葦老實過頭的答案讓阿姨忍不住大笑了,然而赤葦還是得到了阿姨的祝福,希望他能借用情人節的魔力成功。

女孩子可以在情人節送出本命巧克力,為甚麼男孩子就不能送出本命飯糰呢?所以赤葦決定不要再等候甚麼天時地利,他能決定拼上最大的勇氣來填補不足的部份。

 

指尖的觸感並不能透過飛翔的排球傳遞給對方,可是赤葦卻感覺到木葉跟自己分享着同樣的心跳、同樣的悸動。所以在他因為胡思亂想而控制不了內心激動而滿臉緋紅的時候,木葉察覺到赤葦紊亂的氣息而停下了扣球的動作,提意赤葦到場邊休息一下。

停下來的赤葦整頓了思想然後大膽提出一起到體育外休息,聽明白了這是邀約的木葉思緒和動作都停下來,因為他沒料到赤葦會在學期快要完結之時,重提他倆遺留在仲夏之間的曖昧。

 

而且還要是情人節當天呢?!

雖然從來不給赤葦任何機會,可是選擇在情人節來行動總讓木葉心裡泛起一陣甜蜜,迷了心竅的竟然跟了赤葦出去,意料之內赤葦向他提出交往的要求,意料之外是表白禮物竟然是飯糰。

那一刻木葉其實真的感動了,可是感動了並不代表他就該要接受。並不如喧嘩的外表那樣簡單幼稚,其實木葉並不怎麼樣信青少年間的愛情,為了排遣寂寞又或是為了感受被愛而隨便接受任何一個過路人似乎太可悲了。

 

又或是,在木葉而言不可以隨便接受的,只有赤葦一個而已。

因為赤葦是特別的,也因為赤葦是重要的,木葉才沒有辦法像接受過去的人一樣,輕易的笑着說好,然後又隨便散掉。但是不能接受亦不代表木葉能夠狠心的拒絕,聽着赤葦說出『木葉前輩,可以跟我交往嗎?』以後,然後九十度鞠躬的遞出了整盒的飯糰,良久木葉才回過神來伸手按着盒子推回去給赤葦。以行動拒絕了赤葦的要求,仍然保持鞠躬姿勢的赤葦抬起頭來跟木葉視綫對上了,看到的卻是木葉比他更難過的表情。

 

「木葉前輩不用難過,是我不好。」

在木葉正式開口拒絕之前,赤葦比木葉更快說出安慰的說話。比起赤葦的表白,不切合身份的安慰更讓木葉反應不過來,以至本來該收回的手只能繼續按住飯糰盒。開口本該拒絕的話卻變成了『等你長大了再回答你』,而且木葉更是體貼的說了甚麼鬼話『飯糰一起吃掉吧』。

過後赤葦被其他一年級生叫回去幫忙收拾場地,木葉只是笑笑的向他揮揮手說多待會才進去,然後在赤葦消失於視綫的同時,木葉馬上蹲下來抓着自已的頭髮懊悔的痛罵着自已是笨蛋。良久抬頭想要裝作沒事回去體育館的時候,卻看到猿杙從牆角後探頭出來,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既然沒法隱暪就只好讓猿杙替自已保守祕密,而猿杙也不是甚麼愛說八卦的人所以木葉也很放心。猿杙甚至好心的把收到來自女孩們的巧克力跟木葉分來吃掉,那種甜膩中帶着甘看的美味在口腔裡徘徊不散。

 

本應是甜美的味道卻讓尾長百感交集,大概吃着本來要送人表白的巧克力,誰都不會覺得好吃吧?

而且明知道赤葦本來就有喜歡的人,那麼自已就該識相點的別為難他。

對尾長來說高一冬天渡過了第一個真正的情人節,雖然不見得是個愉快又美好的經驗,可是在練習後能夠陪着赤葦把巧克力送去社區的食物回收站,也算是沒有辜負了自已那送不出的巧克力。而且過後赤葦為了感謝尾長的陪伴,還請他去便利店吃東西,而尾長自然的選上了他最喜歡的布丁。

 

跟赤葦一起在便利店吃着布丁的時候,尾長覺得即使永遠都不要表白也沒所謂。仍然躺在背包中的巧克力就這樣被尾長帶回家,然後與尾長說不出口的告白一同埋葬在他的肚子裡。

 

同樣埋葬了的感情,猿杙卻沒有尾長的情操與器量。

小見除了是隊友、也是同班同學、更是最親密的友人,所以猿杙連嘗試都不用,就知道小見一定會拒絕他。那天跟老師商談升學出路的時候,他說出了自已希望報考屋古屋的學校。自然老師會是覺得驚訝,可是單純以升學的角度來說,猿杙說出的學校與他的偏差值很接近,所以老師也沒有多言些甚麼,只是提醒他到縣外考試該注意的事項。

 

離開訪談室後猿杙並沒有回去教室尋找小見,他只是傳了簡訊給小見說家裡有事要馬上走,就離開了學校。為了避免在車站遇着小見,猿杙故意的走路去較遠的車站坐車,而小見抱怨的簡訊就在這時候回傳過來。看着小見帶有撒嬌意味的用字,然後說要猿杙明天請他吃鯛魚燒作為補償,猿杙差點就要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這種時候,猿杙想起了木葉。

其實多多少少的,猿杙會有想去名古屋是受了木葉的影響。木葉並沒有刻意說出來,只是無意間猿杙看到了木葉正在查看仙台的大學資訊。貓着一張臉的猿杙把頭擠到木葉旁邊明目張膽在看木葉的手機,以行動告訴說出他的好奇。

「好啦、我是想去唸那邊的學校。」一手推開猿杙的頭,木葉也沒有要隱暪猿杙,「奶奶的老家在仙台,爸媽問過我要不要過去陪她一下。」

 

「一定要去嗎?」
「不一定、但我想去。」
「你捨得這裡的一切?我們呢?赤葦呢?」
「大概這個時候的我,前途和家裡比較重要吧。」

木葉自然知道猿杙所指的捨得是甚麼,而對木葉來說其實沒有甚麼捨不捨得。而且木葉覺得,放赤葦自由也許是一個選項。赤葦自從生命中有了木葉以後,就沒有試過沒有木葉的存在,那麼誰又知道沒有木葉的往後,赤葦會不會過得更好?

木葉的話猿杙都懂,正等於猿杙知道這個時候的小見並沒有提自已放在最高的位置,甚至乎小見並沒有抱有跟自已樣同的感情,如果為了這樣無望的單戀就繼續把自已綁在原地,那就太可悲了。所以猿杙也開始認真的為自了鋪排了一條逃走路綫。

 

決定逃離小見身邊,猿杙突然覺得一切變得豁然開朗。

答應了木葉替他保守要離開東京的祕密,猿杙後來也告訴木葉他將會去名古屋的事情,自然木葉也沒有打算替他宣揚開去。木葉只是隨便的問了一句『小見呢』,而猿杙只是為難的摸着臉回『要保密』,簡單的答案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木葉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膊以作鼓勵。

 

猿杙在高三社團活動最後一天宣告即將離開的消息,而換來的竟是小見用盡全力的揮拳。小個子的小見力氣比預期更大,摸着被打的手臂,猿杙猜測大概到晚上就要瘀青了。小見憤怒的衝出體育館,然後木葉反射性的追出去,留下的其他人尷尬的對看着,他們大概沒想到小見會如此的生氣。
小見的反應讓猿杙動搖了,那一刻猿杙為了放下小見的決定後悔了。

 

「猿杙前輩沒事嗎?」
「沒事,謝謝。」

當木兔和鷲尾還未反應過來之前,赤葦最先開口慰問了猿杙。本來是前輩們最後一天的部活,赤葦也想要跟木葉好好的相處一下,可是小見跟猿杙鬧出了這樣的事,作為兩人死黨的木葉自然無法置身事外。

「前輩要離開東京,有原因的嗎?」
「就只是升學而已。」

把白福拿過來的冷毛巾遞給猿杙敷着手,赤葦平淡的問了猿杙。雖然問來有點像是廢話,可是正如小見所說,適合的學校絕對是東京比較多,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似乎單純地推說升學有點說不過去。然而猿杙仍然是笑着的拒絕說出真相,那麼再多問就太不合時宜了。想到這個份上,赤葦覺得還是待會給木葉傳個簡訊來得更重要。

跟在小見背後奔跑着,木葉清楚感覺到口袋裡的電話不停傳來簡訊的震動。能那麼快就開始傳簡訊來的人,不外乎是白福就是木兔,對於他們的關心木葉知道可以直接跳掉,畢竟要追上小見並不是輕鬆的事。雖然身高上有着差距,可是跟作為自由人而滿場跳的小見相比,木葉這才發現自已的體能並沒有太大的優勢。

一直跑到商店街因為人潮阻擋了而速度緩下來,木葉才能追上了小見抓住他的手臂不放。還未開口要說些甚麼之前,木葉已經察覺到小見漲紅了的臉以至眼眶,似乎是盡了力不讓自已情緒爆發。嘆一口氣摸摸自已口袋,雖然是穿着運動服去參加部活,但是因為已經是最後一天,所以根本沒想過要運動流汗。電話和錢包都有帶在身上,木葉決定把小見拉進路邊的快餐店找個角落把人安頓好,然後去買了他們都愛吃的炸雞放在兩人之間。

小見一直低着頭看着炸雞出神,不動手也不說話。

揑一下眉頭,木葉當然知道小見並不是看着炸雞出神了,而是他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已在哪也沒看到桌上的炸雞。木葉無法安撫小見、也不知道該要怎樣安撫,畢竟也沒想過小見有這樣的反應。從來小見就把猿杙當作死黨而已,甚至乎木葉偶爾會覺得自已在小見心中的地位,可能稍稍比猿杙更高。

 

「阿春……其實我也會走,我要去仙台。」
「甚麼?!」

木葉說了出來以也覺得糟糕,有必要在這時候再刺激小見嗎?

然而小見的表情沒有像剛才聽到猿杙要離開時那樣的憤怒與失措,他只是驚訝了然後一臉寂寞的瞪着眼看木葉。似乎在思考過程中小見又再想起猿杙剛才的話,所以木葉看到小見一臉難過又心碎的神情。

「對不起,現在才告訴你。」
「沒甚麼要道歉嘛,我記得是你奶奶在蔵王山?」
「說了幾百次了,我奶奶不是狐狸、我也不是。」

雖然點點頭回認了小見的問題,但是也吐糟了他跟小見之間慣常的玩笑。自從小見知道木葉的奶奶住在仙台,就一直開玩笑說木葉是蔵王山來的狐狸,然而這時候還可以跟木葉鬧着玩,似乎小見並沒有因為木葉要遠走而生氣。

聽着木葉把自己即將離去的事情說出來,小見安安靜靜的聽完也詢問了一下重點,比如說住在那裡以及去甚麼學校。看着小見的反應,木葉大概明白了他是怎麼回事。只是木葉不認為這些事該由他來點破。

為甚麼兩個死黨都要離去,但只對其中一人大發脾氣,而另一個只是捨不得,木葉覺得小見必需要自已察覺到原因。由於木葉都沒甚麼能幫上小見,所以他倆最後只好默默地把炸雞吃掉,以安撫小見混亂的心情。

炸雞那滿滿的蛋白質和脂肪安撫了小見的心靈,卻不能真正的為他解決問題。向木葉借了錢直接坐車回家,決定明天再回學校把書包跟手機領回。知道小見打算讓電話在學校躺一晚的木葉傳了簡訊給猿杙,讓他知道小見當晚絕對不會回他簡訊,不用擔心。但同時木葉也透路了小見的反應,讓猿杙想好該要怎樣跟小見聊聊。

然而過後,小見卻沒有再接到猿杙的任何訊息,並不是猿杙沒有傳對方簡訊,而是小見直接把猿杙的帳號封鎖了。其實春高過後他們都已經不需要再回校上課,再加上部活都已經來到最後,所以只要不回去學校就不會再見面,小見這時候選擇了不要面對猿杙。

大概兩天後,猿杙終於察覺到自已被小見封鎖了,那時候猿杙跟其他畢業生還有回去指導球隊,萬年笑臉的猿杙難得哭喪着臉的向大伙求助,然而他們都沒法子幫忙些甚麼,最終他們的視綫都落在木葉身上,那個永遠夾在猿杙和小見之間的人。然而木葉也只能說盡量跟小見說一下,可是木葉自已都沒有甚麼自信。

「唉、為甚麼小見跟阿猿會搞得那麼複雜?」木兔跟木葉站在場邊看赤葦帶着尾長練習攔網,作為指導者的他並沒有很盡責,所以跟木葉閒聊起來。

「只是你頭腦太過簡單罷。」木葉說罷就跑了起來,以防木兔又把他抓來捏揉。然而木兔並沒有如木葉所料的生氣大叫,他只是追上然後拉住木葉一臉欲言又止。

 

「木葉你不會像阿猿那樣走掉吧?」

 

有些時候木兔的動物本能敏銳得讓木葉覺得害怕,所以木葉迴避了木兔的問題然後走進場說要參加練習。看着球場中努力着的赤葦,木葉不知道赤葦知道他要離開有甚麼想法,所以他甚麼都不能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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